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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灿烂的日子》风格化的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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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观中国现今第五、六代的中国导演,姜文可算得是一个异数。半路出家的他显示出不亚于任何一个学院派导演的才华和素质,作品少而精,也流露出了他强烈的个人风格。
    姜文的导演处女作《阳光灿烂的日子》,新莺初啼便技惊四座,实现了每个导演梦寐以求的“叫好又叫座”目标。可贵的是,他并没有趁一时的成功而放松对作品艺术性的要求。在其后的《鬼子来了》、《太阳照常升起》及《让子弹飞》中,他的个人风格愈发成熟,甚至拥有了一些统一的标签式特征。
    常有人把姜文比作“中国的昆汀”。姜文自己也不能否认自己的作品有昆汀的痕迹。性、暴力、女性、黑色幽默等昆汀式的电影标签,在姜文作品也一览无余的。暴力美学,在吴宇森的镜头下是一群被枪声惊起的教堂白鸽,紧随其后的是一场枪林弹雨的厮杀;在昆汀这里,是一记始料未及的爆头,人应声倒下,干脆到一个镜头也不多;而在姜文这里,暴力更是一种仪式化的厮杀,具有着强烈的艺术感染力。《阳光灿烂的日子》的马小军一行为同伴报仇而在街头斗殴,背景音乐却是庄严雄伟的国际歌。大气磅礴的配乐无疑映衬了这些青春期少男自己为是的义薄云天,反衬他们拙劣的斗殴手法和实际幼稚的动机,显露出明显的戏谑意味。姜文的暴力是昆汀式的简单粗暴,却带有更鲜明的个人英雄化色彩。从姜文的多部电影中都可以看出,姜文个人是崇尚暴力的。昆汀对暴力弱化个人推崇,只表现出一种客观感官的快感,一种快意恩仇的洒脱。而姜文的暴力却显露出神圣之感,在《阳光灿烂的日子》和《让子弹飞》这种带有明显自传色彩的作品,主人公的杀戮在作品中笼上了一层正义者的圣光。《让子弹飞》中,张牧之带领手下麻匪将白银丢进千家万户时以及发动鹅城革命时都不约而同地采用久石让《太阳照常升起》的配乐,旋律恢弘似有太阳般的万丈光芒,与影片中主持正义的英雄主义相映成趣。无疑,这也是姜文个人英雄主义的最好例证。
    作为一个男性导演,姜文在电影中对女性的解读也透露出他男权至上的观念。宁静所扮演的米兰是《阳光灿烂的日子》中最核心的女性形象。初看这个女性,漂亮而富于异性吸引力,聪慧又善于交际,略微成熟却又不时流露天真,看似无邪却又透着神秘,绝对是青春期懵懂少男最佳意淫的对象。而姜文电影中的核心女性形象也都也都有着一些统一的特征。《阳光灿烂的日子》中的米兰,《鬼子来了》中的渔儿,《太阳照常升起》里的母亲,《让子弹飞》中的花姐,这些都代表了姜文对女性的东方式审美,是健美而富于原始生命力的女性形象。但再深入分析姜文的镜头语言,我们便可以发现尽管姜文赞美这些女性,但却也在光影中确认了这些女性附属男人的性别角色。米兰,像阳光般灿烂照进主人公马小军的青春。刚开始有米兰的镜头中多用逆光,阳光从窗户投射洒落一地,她便身处那个光亮之中,模糊的只剩一个剪影,却好似带着圣光的玛利亚。这也是此时马小军心目中的米兰,美好得不可方物。但随着剧情的急转直下,米兰“背叛”马小军之后,她的形象也变得俗气起来。她不再是那个爽利而自然流露娇媚之态的女孩,而似乎带着造作和忸怩。在马小军从唐山回来时看到的米兰,侧身打着公用电话,手指不时缠绕电话线,左右脚相互摩搓,尽显一种莫名的俗气。由此可见,米兰形象确立的意义要依附于男主人公对其的感知,女性形象要靠男性支配力来确立。此外,姜文的镜头语言中也毫不避讳地表现了对女性身体的爱慕。《太阳照常升起》里开篇便是一双女人性感而干净的脚,并超低位镜头跟拍了这双脚的一段路程。而《阳光灿烂的日子》的日子中也多次特写了米兰光着的脚,显示出姜文对于女性身体的一种独特审美。自古以来,女性的脚似乎对男性有着神秘的吸引力。无论是灰姑娘的水晶鞋还是中国女人的三寸金莲,抑或是那句“破鞋”的骂人之语,都似乎赋予女人的脚一丝暧昧的气息与性想象。而姜文这种电影中的“恋足癖”,无疑也是为了放大男性眼中的女性符号,归根究底不过是以女性为男性审美欲求的对象,是男权至上的证明之一。
     当然姜文电影中也流露出昆汀电影中一般没有的政治关怀。我们可以从《阳光灿烂的日子》日子中看到军区大院子女插科打诨的青春与成长的迷失这条明线,但不难发现了他们身后的时代大背景:文化大革命。马小军父亲在影片中便带着点名时代的作用,他突然回家取了大衣便走,可以推测是发生一些那个时代的特殊事件。马小军外祖父因批斗自杀而死的消息也是在马小军父亲在场才被告知。马小军父亲便可以代表作品中若隐若现的时代副线,是与马小军他们小打小闹的青春相映成趣的,成人世界国家政治斗争的波橘云诡。影片中也多用暗喻来表明姜文对这些历史斗争的态度以及对历史人物的评价。影片中马小军这派与敌对势力无疾而终的群架后,人们疯狂地拥趸那个让双方言和的灵魂人物。被众人抬起的他接受众人的喝彩,他的身影与背后的毛主席壁画构成画面,镜头焦距变化,彼时对焦于他的身影,此时又对焦于那幅画,昭示出两者之间的某种联系。当然,姜文对于政治的关怀也在他的其他作品中都有表现。《鬼子来了》反映是民众愚昧和侵略方残暴,《太阳照常升起》藏着许多难解的政治谜题,《让子弹飞》又隐喻当今政商勾结的现状及映射一些历史事件。对政治的关怀是贯穿于姜文电影的主题之一,也为姜文的电影增添一些民族化的风格。在中国特定的时代背景中,才可成就姜文,而不仅仅是“中国的昆汀”。
    姜文的四部电影作品风格一脉相承却又各具特色,也显示出了这位导演作品的可能性。个人而言,姜文是内地最好的导演之一。我期待的是,他的这些个人风格能够愈发纯熟,兼具艺术性与观赏性,更能够跳脱于昆汀之外,创立真正风格独树一帜的“姜式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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