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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茉莉》丰姿素质,无奈耽于烂漫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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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算死忠粉,但Woody老头子每年一部的频率都跟得很紧,也许算是种习惯。前两年欧系的爱情故事,仿佛看小品文一般轻松愉悦,与老头镜头下风情万种得文艺历史结合得天衣无缝,那些对“黄金时代”的追忆与无奈引发的共鸣,轻轻地振颤在灵魂深处,声响不大,却绵延不绝。
  
  一向坚持在看某片之前尽量回避任何剧透和评论,避免太多先入为主的情绪。即使无法回避在长期阅读的报章杂志上偶遇影评的尴尬,即使有评论说此片模仿《欲望号街车》的痕迹很重,今年的Blue Jasmine,也因为Cate女王的流光溢彩而无法抗拒。更何况,窃以为两个故事在根骨上也并不那么相似,起码从个人理解的角度。长年深爱的费雯丽版的疯狂是一步步被逼迫到让旁观者羞愧而又撕心裂肺的境况;而Blanchett版的疯魔更多源于自身深种的心魔,浅显的惯性竟然操纵了顺应自然的本真,最后的痴痴呓语,让人在心疼的柔软里不由自主地掺进了一丝鄙夷,甚至正因为了解而无法理解至释怀。
  
  并非不宽容。总说命运之手不可抗拒,从不曾怀疑;但如果伸出手与命运之手相握之前的那一瞬间,考虑好用何种姿势是我们尚存的权利,那么交握之后不可逆转的轨道上,大概驶向何种方向,我们也许也该对自己多少有些责任的。
  
  片子在老头惯用的平行时空交叉回朔的叙事方式里徐徐拉开,一种刻意平缓的方式,清浅得仿佛Jasmine身上一袭又一袭华服的淡雅色彩,珍珠白,太妃棕,薄荷绿,豆沙米,无论Chanel或者Hemers,都是NY city上东区的味道,低调的奢靡。在没有遭遇富豪丈夫因诈骗入狱自尽,全部财产被政府冻结之前,作为NY名媛的Jasmine在这样的背景里溶合得恰如其分。Cate女王向来的晶莹剔透让Jasmine仿佛昂贵的捷克水晶花瓶一般在各种parties上熠熠生辉,没有人怀疑她还能属于别的任何一种环境,那都会稍嫌朴素的。
  
  所以在影片伊始,这样的Jasmine搭坐头等舱,指挥着出租司机搬运大大小小无数个LV行李箱,投奔到居于San Francisco逼仄的小公寓里的妹妹Ginger那里时,我们确实无法不赞同她绷紧的神经下压出的那句,“Where am I exactly?”。想像一位全身上百万行头的贵妇出现在类似fish market这样豪迈直接的环境的场景,违和感确实挥之不。
  
  Jasmine和妹妹Ginger都是被收养的孩子,一个因为青春美貌,大学时在富豪丈夫家做兼职保姆而嫁入,为此甚至放弃了最后一年的学业和近在咫尺的学位;另一个因为自己不断强调的没有姐姐那如花似玉的“good gene”而心有不甘的周旋在蓝领男人中,偶尔不忿。
  
  寄居在Ginger混乱不堪又烟火气十足的家里,Jasmine却依然无法镇静:心心念念回忆旧时光;不屑于Ginger新男友Chili建议的牙医助手工作,幻想起码也该是名教师;连基础电脑操作都还要从社区公共课程学起,但不能放下称为室内设计师的执念;最后终于放下“身段”,勉为其难成了某诊所的前台,却无法应付简单琐碎的日常接待与文件整理工作,终于在某医生某次笨拙的表白时,忍无可忍地抓起了总是随身的Birkin包夺路而逃;感受到的巨大羞辱与惊惶只能加速加量她的镇静药服用情况。
  
  终于因为电脑课上同学一次偶然的邀请,在一个聚会上认识了新的理应属于“她的阶层”的未来议员Dwight,Jasmine为了抓住这个多金的上帝重新赋予她生命中的新贵,决定用谎言掩盖一切,为“回归”创造出一个合适的氛围。于是她成了一位病逝的着名外科医生的没有子嗣拖累的遗孀,自己的职业是室内设计师。
  
  幸运之神似乎又开始垂青这个美丽多舛的女子,她和Dwight步入了谈婚论嫁的阶段。让一切戛然而止的是Ginger的前夫,一个中彩票后投入全部资金向Jasmine前夫“学做生意”却血本无归的落魄男人。街头的偶遇,这个积怨深长的男人道破了Jasmine的全部真实,诈骗犯前夫,与她断绝往来自食其力的继子,特别是她早已一无所有的现况。
  
  于是毁灭之神假扮幸运的那份面纱被狠狠揭。Jasmine被“赶下”了Dwight的宝马车,颤抖的手握不住birkin包,内容物散落一地。这个在路边要维系最后一丝自尊的女人,吃力弯下腰,哆嗦着收拾好遍地狼藉,挽好包,挣扎着挺直腰脊,却再也无力掩饰那个蹒跚的背影。
  
  家里,Ginger正和Chili庆祝着重归于好的喜悦。因为Jasmine和Chili的互不顺眼,和Jasmine代表的优雅高贵对Chili代表的粗鄙浅陋的鄙视,Ginger内心不安定的欲望也一再升温。在那个Jasmine因为重遇金主而欣喜若狂的party上,Ginger也遇到了自以为能带领自己进入更高层次生活的某小音乐制作人。不过她的幸运在于,即使这是段注定无疾而终的露水情缘,制作人玩玩而已的心态终究没有伤害她多少,因为她有一个Chili,一个对她像蛮牛一样爱的赤诚简单的粗人。而她所有的见异思迁都被Chili简单归为Jasmine的邪恶引导。于是在Chili闯入她工作的超市哭闹表白质疑,在被小制作人放了鸽子之后,Ginger很坦然也头脑清醒地回到了雀跃的Chili身边。
  
  而Jasmine在遭遇了又一次希望破灭之后,想通过继子,这唯一的救命稻草把自己拉出绝望的泥沼。可上帝留给她的,却是那根压垮性的稻草。继子清冷地回绝了Jasmine的请求帮助,而Jasmine也在知道当年自己因为害怕前夫离婚而向FBI告发了其诈骗行径导致一系列悲剧开端的故事完全被继子所知后,放弃了无谓的挣扎。
  
  末了,向Ginger宣布自己马上要搬走后,冲进浴室洗最后一丝污垢和负担的jasmine,顶着一头湿发,穿着Chanel的外套,走出公寓,一个人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自言自语,彻底疯狂。
  
  之所以一再强调Jasmine落魄后所依赖的全部名牌,因为她说那些因为定制署名无法再卖掉换钱,是她最后的支撑。支撑她的不只是这几件再无实际帮助的名牌,而是一种信念,一种虚幻的信念,可以让她忘却自己也曾出身平民,誓要回到那个金壁辉煌的时空里,才能证明她的生命存在不虚。
  
  窃以为老头子虽然用了如此狠辣的方式把每个人剥光展现,但还是想从名字里,用植物的角度,发掘一丝人性的温情。Jasmine,清雅忠贞的代表,浓郁的香气并不会损害她小清新的内涵。也许我们拒绝理解老头那或许存在的反讽,会相信,如果不是“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执拗和单薄得可怜的自以为尊,她也许能在朴素的生活里保持旧生活浸染赋予的修养清辉,做一朵只是偶尔迎风忧郁的居家小花。
  
  而Ginger的外表质朴并不能抹煞内里不甘寂寞的辛辣,也许也只有浑然无我只留纯粹的Chili的直通通的辣味,才能压制她不合时宜的高调。
  
  不过,这发掘大概终是失败。不同于费雯丽版想掩盖过的失足重新开启生活的一点简单念想(虽然我承认她也势利眼过),Jasmine的掩盖只是为了确保永远停留在自己想要的生活里不曾离开,爱情和亲情都只是需要时华丽的点缀。惹得人一边唏嘘,一边不忿。如果因为经历过“飞上枝头”的眩目,而无法坦承曾经麻雀的血缘,一年年用凤凰的羽毛插满全身,丢了哪怕一根也要及时补上,直至忘了本来的面貌,也忘了真正的凤凰并不害怕麻雀的来源,真谛只是学会了涅盘。而所有的麻雀,都不能摒弃对粘上了凤凰羽毛的同类的敌视与排斥,于是,当大部分麻雀承认枝头太高,展翅太累的同时,那只既非天鹅也不再是丑小鸭的鸟儿,除了躲进阴影里自我疯狂,也实在早已别无选择。所以茉莉终究承载不了玫瑰灿烂背后独立的坚强。仿佛水彩视觉养眼版的奥康纳小说,独独不了那刺入骨髓的人性惊悚带来的如鲠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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