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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体》爱并非最后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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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吕克贝松的片不多,《碧海情天》、《第五元素》、《这个杀手不太冷》、《别惹我》,以及最近的《超体》,一直有一个非常粗浅无知的觉得,老吕是有少年情结的。什么是少年情结?看古希腊的神话我们可以看到不少少年的传说——比如水仙少年Narcissus 、比如暗恋他却始终说不出口最终躲到深谷再不出现的少女Echo,比如不听父亲告诫摔至粉身碎骨的Icarus,特洛伊战争中的Helen 和王子Paris,这些人做的事情在不少国人看来完全就是神经病,自恋、自卑、莽撞、自私、无耻,导致完全失败的人生乃至祸及家国,却在后世几千年的岁月中一次又一次地被不同的艺术家反复讴歌——《碧海情天》的杰克、《第五元素》的柯本、《这个杀手不太冷》的莱昂、《别惹我》的弗莱德一家其实都是,他们以少年的执拗、任性和脆弱对这个世界竖起他们美丽的中指,对命运的迎头痛击根本不屑一避。
  
  那些早期一点的片子,还有爱的存在,在《第五元素》中,爱甚至是拯救世界的力量,可我也一直有个感觉,有少年情结的老吕,怎么会一直在这个答案上停留太久呢?如果爱是终极的、唯一值得追寻的正确力量,那么作为这个二元对立世界的另一个平衡,仇恨与苦难这些错误的事情也会始终存在——越被否认、被压抑,便更强大。
  
  果然,到2013年的《别惹我》就已经是不同的视角,受证人保护计划而迁居诺曼底法国小镇的黑手党弗莱德一家,即便是为了躲避追杀,也并没有谨小慎微、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在FBI探员的严密监控和保护下,他们依然以自己的方式从心所欲地生活着,对自己的暴力行径并没有丝毫反思和批判,从不心慈手软,上一秒还慈眉善目下一秒就能穷凶极恶,貌似失控的行为其实并不失控——他们不过是比“常人”坦然接受人性中的暴力和凶残,并不试图掩饰而已——话说,片中那些引发弗莱德家庭成员想象中的暴力和真实暴力行为的事件,难道不也在观影者心中引发人性黑暗面的快意吗?而这一家子的肆意妄为行为虽然引来了仇家,结局却依然一家团圆迁往别处。
  
  
  看,做“坏事”甚至并不一定会受到惩罚和报应,看电影的你,在整个过程中也并没有产生道德批判不是吗?——当然,你可以说这只是电影。
  
  重点不在这里,我要说的是,有一个很困难的事情:我们从小就被教导要成为“好人”、“善良的人”、“不卑鄙的人”、“没有暴力倾向的人”,不要“打架”、不要和人“争执”,要“忍让”、要“谦和”、要“包容”等等,这是人性多么单薄、片面的部分,可人性不是浑圆多面的吗?一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有报复心、好争论、卑鄙、会小气生气,同时也是宽容、谦和、大度和善的呢?一个人为什么不能这一刻是优雅高贵的、下一刻是猥琐卑贱的呢?一个人为什么不能对着这个人是和善讲道理会体谅的,而对着那个人是凶残野蛮锱铢必较的呢?这些都在我们身体里面,因为我们面对的情境被唤起:“愤怒”、“生气”、“傲慢”、“凶残”和所有好的面向都来自于我们自己之内,你可以说:“哦!我不能做出这种行为!至少现在不能!”——这是你的“决定”,你确实不需做出这种行为,但我们都要清楚,这才是整个的你,所有这些是组合在一起的,这样的你才是完整的,这完整需要你看到,并且表达出来。
  
  脱离了分别心,或者人才能有真正的自由和力量。
  
  《超体Lucy》一开篇,镜头从500多万年前露西(露西是目前发现的最古老的人类化石,因为当时的发现者正在听流行歌手露西的歌,所以就给这具化石取名露西,这具化石也被奉为人类的祖母)所在的丛林翻过一座山头直接切入了台北的纷扰街头,人群如蝼蚁般忙碌且无意识,画外音响起:我们在10亿年前就被赋予了生命,但我们用生命干了什么?故事由此展开。
  
  
  露西的遭遇和教授的讲解与东非大草原上动物的捕猎、生息繁衍相互穿插,动物们没有分别心,它们凭当下的感受和本能行动,从不贪多霸余不知满足。而人类,用教授的话来说,更在意拥有,而非自我存在。
  
  大脑不断扩展的其中一个结果是,人性消融,一切分别心没有了,“这感觉很原始,其他一切都似障碍。”露西对黑帮老大说,痛苦(憎恨),它在屏蔽你对其他事物的感知反应。想想,爱和对赞美、安全感的需求又何尝不会?人类的文明和秩序在露西面前全部崩溃……她打电话给她母亲回忆了自己感受过的爱,这场戏和她在手术台上被切开伤口放在一起进行,爱带来的眷恋和眼泪在走下手术台后同时抛诸脑后。当Lucy驾车逆行,在车流中险象环生,警长哇哇叫着自己还不想死时,她淡淡的回答:没有生命会真正的死。那些追逐她的警车并没有被以慈悲的方式停阻,生命的真相并不是仁慈——看看这个世界你就知道了,它确实是所有面向的。
  
  影片的翻译有个小小的问题,在我看来,生命的本质并不在追求和传承知识,而在体验,体验真相。所以Lucy化身制造存储器也并非为了储存知识,她是在储存她体验到的真相——由她延伸出来的能量吞没湮灭了房间里一切人造的设备,只留下完全的空白——或者这可以理解为佛法的空性,也可以理解为现代物理学研究所描述的宇宙大爆炸之前的状态,最后露西交给教授一个小小的存储盘,她体验到的整个宇宙真相,既宏大到时间和空间无边无际,也微观如沧海一粟乃至无形无量,时间与空间都不再存在。
  
  整部片子只出现了两个女人,Lucy和她的室友,这个室友一出现就是没睡醒的样子,在短短的出场时间里,她一直在说她的工作、她遇到的男人、她的性生活,然后她洗了个澡,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一无所知。Lucy在潜能被打开前想必每天就是和她过类似的生活,参加party、夜蒲、寻找工作机会、谈恋爱,和男人厮混,回到局促的出租房聊她们每天遇到的这些事情,重复,又好似有点不同。可她现在再也不感兴趣了,她开始回到她自己,了解她自己的生命进程……
  
  
  
  法国警长是个迷人的男性角色,他的大眼睛,卷翘又长的睫毛在我看来充满了性或者说爱情的暗示。教授不是说了嘛,在好的状况下,细胞(生命)选择繁衍生息,而在糟糕的环境下,细胞(生命)选择不死,它能自给自足、自我管理。在这部完全没有出现爱情的电影里,男性基本是混乱的制造者、参与者、无能为力者以及一些事情的协助者。这个性感的法国男人看到Lucy在他面前展示出所有能力,叫他一起离开时喃喃地说道:“I’m not sure Icould be really helpful to you。”Lucy看着他的眼睛说:“Yes,you are。”“What for?”她温柔的吻了他一下,“My reminder....”
  
  
  
  提醒她什么呢?
  
  基本粒子曾被提出来作为人们认知的构成物质的最小最基本的单位,所有的基本粒子都是共振态,组成宇宙万物的无穷多的电子,是一模一样的,找不出任何差异的。这一度让物理学家们非常困惑。后来诺贝尔奖得主理查德.费曼提出的反物质猜想:一个在时间中正向前进的负电子和一个在时间中逆行的正电子是一样的。换句话说,反物质不过是在时间中逆行,即从未来向过前进的正物质而已:从宇宙大爆炸的那一刻起,整个宇宙本来就只有一个电子。全宇宙的庞大空间、数不尽的星体和物质,其实都是这一个电子在不同时空的分身而已。它从大爆炸开始,在时间轴上正向前进,知道宇宙末日,又掉头回,变成正电子,在时间里逆行,直到宇宙诞生之初。就这样永世无休止地循环下,这个电子出现在了时间轴上的每一个点,出现在了宇宙的每一个角落,我们能看到、感受到的一切,都只不过是那同一电子正行逆行了无数次的分身而已。整个宇宙就这么一个电子,孤零零从天地混沌走到宇宙烬灭,再倒回重来,周而复始。
  
  
  
  而加布里埃莱.韦内齐亚诺创造了弦论,弦论的一个基本观点就是,自然界的基本单元不是电子、光子、中微子和夸克之类的粒子。这些看起来像粒子的东西实际上都是很小很小的弦的闭合圈(称为闭合弦或闭弦),闭弦的不同振动和运动就产生出各种不同的基本粒子……
  
  法国警长冲进房间击毙了黑帮老大,他困惑地问教授:“她在哪?”然后他收到了一条短信:“I am everywhere.”
  
  现代物理学家们用全息摄影来解释宇宙的本体。在这个机制中,时间与空间都不再存在,没有位置移动,只是更深层次的投影——这意味着我们所看到的一切物质都是虚幻的东西,甚至人的意识也是本体产生的,大脑也是虚幻的,也是这些投影构成的。“宇宙中的一切事物都是投影,宇宙间的万事万物过、将来的所有信息都储存在这里”,一切都已经存在!就如Lucy交予教授的那个存储盘。既然如此,我们10亿年前被赋予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教授说了,生命的目的是自我存在。而存在之后就是,行动。
  
  如何存在,如何行动?体验。
  
  唯有分裂,唯有二元对立,才能体验,也正是这样,分裂成无数个体以体验整体的整个面向,造就了整个幻象世界。
  
  Iam everywhere。在好的、坏的、爱的、恨的、生的、死的、健康的、败坏的……一切里。
  
  老吕在片尾又问了:“我们在10亿年前就被赋予了生命,现在你总该知道应该用它做什么了吧?”
  
  
  
  PS:老吕从1983年26岁第一部片开始至今,编剧33部、导演16部、监制2部,我每每在看到国外好片时都有如下感叹:人家的创造力,我们围观都来不及!
  
  如果你又忘了你的真相的话,你可以说,我们此生就为体验“围观”而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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