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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时代》你在看谁的黄金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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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看过萧红的作品,就算看过也忘了,对她只有一点浅薄的印象,来自于某些地方的简介。事实上,民国作家的作品,我所了解的也仅限于教科书上的那些。
   许鞍华与李樯很可怜我这样的人,所以,她们采用的是纪录片的形式,甚至还从文章里摘取了一些,直接当了台词,让我开始看得一愣,以为有人抽风了。
   看样子,电影的剧本大概是从现有的文献中来的,但导演所表现的萧红,却其实是隔离于文章之外的,一个奇女子。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有人读懂了萧红,而又有多少人真看明白了这部片子,但光是上这么多的影评,骂萧红也好,骂导演编剧也好,乃至于骂演员也罢,好像都是在看自己的“黄金时代”,哪怕说某人“借他人酒杯,浇自己块垒”,也全然忘了,自己也正在这么做。
   萧红,生长于乱世,热爱自由而又颇有文学天赋的女人,她拥有着上个世纪延续到今天的热门矛盾,仅此而已。
  
   有相当一部分人,留心关注的主要是二萧的纠葛,好像偏要论证了萧红离开了萧军才有那样悲惨的结局,那萧红就真的是自己在“作”;亦或是论证了萧军为人不忠,时常家暴,嫉妒萧红,分明不过人渣,就能证明萧红的清白无辜。
   即使有人关注萧红从一开始的私生活,也不过是为了讲她是破鞋。其实,在这些故事中,贯彻始终的,只有一个:旧有的道德观念,在萧红这是行不通的,她无比热爱自由,又善于妥协,所以,新的道德观念,其实也从来不为萧红所认同。
   就像鲁迅恨了一辈子中医那样,萧红对于自由的追求,其实也有个一开始的故事。我想,大概就是因为她身处于一个连观念都开始动荡的乱世,又生活在一个没有温暖的父亲身边,而她的祖父又那么慈祥安逸,宠爱着她。
  
   年轻的萧红,按现在的标准来说,也算得上是青春期的叛逆少女,吸烟喝酒成绩好,敢爱敢恨敢私奔,几乎就是一个反抗旧家庭的典型,让很多人都暗自钦佩她这样的勇气,其实从这一刻开始,她就注定了自己的传奇。
   可是,之后发生的所有事,都在说明这个传奇的窘迫,也让很多人归纳为,“经济独立是女性独立的基础”。
   这样说其实没有错,只是对于萧红来说,她追求的自由,没有讲“钱”的余地,她要做的就是对抗她所讨厌的父权,哪怕父亲为她选择的对象,其实她并不讨厌,甚至可以喜欢,也在所不惜。
   陆哲舜假如不是一个有夫之妇,或许还不足以证明萧红骨子里对于旧观念的蔑视,也无法看出她十来岁时就这样向往自由。自由到,只要她喜欢他,他愿意带她走,两个人就能这样轰轰烈烈的走出家庭。是的,萧红这样的故事,谈不上爱情,只是男欢女爱,毕竟,这也是个“文艺女青年,为爱当小三”的热门新闻,或者讲,“已婚男与表妹私奔,却始乱终弃”的故事。
   萧红是一个缺爱的女人,但她其实却并不渴求爱情,因为,她的初恋,她第一次这么奋不顾身爱的男人,竟这样弃她于不顾,已经完全扭曲了她的爱情观。从此以后的每个男人,无论是汪恩甲,还是端木蕻良,甚至就连萧军,其实也不过就是可以替代的伴侣,即使关系亲密,甚至类似爱情,但也谈不上是“另一半”。
   汪恩甲离,萧红负债怀孕遇上了萧军,他们第一次相遇,萧红留下萧军聊天,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两人平常的感情生活是十分融洽的,但无论是萧军与人暧昧亦或是家暴,还是山西临汾的那场诀别,萧红都泰然处之,始终坚定着自己,并不见半点爱情的表现。
   即使是与萧军的难舍难分,其实也只是萧红不想这么快换一个熟悉的男人,当然,这在许多外人眼里,就是爱。也正是在这段情节里,萧红着重声明的一句话,“我别无所求,只想有个安静的地方写写东西”,让我忽然明白,萧红这一生,其实都是为着自己的自由而奔波着,那一点让她死不瞑目的东西,也正是自由的生活,至于其他的任何事物,都是桥与路。
   她写作、与萧军周旋也妥协、到处奔波与凑合,在许多人看来艰苦的物质条件下受着煎熬,却其实是为了享受内心的自由。
   即使是被人称为颇有天赋的写作,也并不是她的梦想所在,而是她用来争取自由的有力武器。诚然,她的写作天赋,那种将生活里的人,提取出内在生机,又放进文学之中升华的本事,的确很厉害,甚至做到了“小说的本真”,但导演偏偏脱离了这一点,谈生活里不断向自由进发的萧红。
   许多读过并热爱萧红作品的人,都一而再的诟病这一点。可是,我却知道,许鞍华用这么特别的一个讲述方式,费尽心思的挖掘文献资料,力求客观公正,就是想给我们展示一个,她所读懂的萧红,让她羡慕的自由女性,而不是一个关心女性与国家,将民族与女性的命运连在一起,用刻骨的笔触揭露社会与人性之黑暗的着名抗日女作家。
  
   其实,我并不欣赏萧红,一点也不,连同情也谈不上,因为,我知道,她不会允许我同情她。但假如有幸,可以做个聊聊天帮帮忙的朋友。
   我之所以不欣赏她,其实是因为,在我看来,萧红的自由,是不幸福的,也并不是她真正一直在寻找的自由,甚至可以这么说,她并不知道,自己前面的路该怎么走,才能通向无忧无虑,像《呼兰河传》中写的自家花园那样,自由。
   影片里的萧红,是一个容易忽略小角色的人,她太过于自由自在,所以一步步的将自己逼进性格的死角之中。就像为渊驱鱼一样,她向往自由,也亲手毁掉自由。
   与已婚男人的私奔,既没有顾及双方的家庭,也不在乎未婚夫的损失,因为,这些都是别人强加给她的。
   与未婚夫同居,欠下旅馆六百块钱,最终也没有归还,趁着洪水,逃走了,因为,旅馆老板是资本家?
   在与萧军的纠缠之中,她甚至开始忽略自己,变得委屈起来,尤其是为萧军的家暴作遮掩,更是有些令人啼笑皆非。她其实是知道,萧军发现了她的才华,与她在一起也是欣赏这种才华,但萧军并不是一个能认可她作品的人,甚而不是一个能始终和谐相处的人。因为萧军是闲不住的,他奋力的拼搏,证明着自己,结交了无数的朋友,又容易对女人动心,而那是一个乱世,没有明确的明天。与萧军在一起,萧红是为了安稳的生活,继而有自由,但到最后,这样的自由是自欺欺人的。
   至于端木蕻良,萧红更是如此,她自己也在说,要过普通老百姓式的婚姻生活。所以,她能让端木先重庆,所以,她能在码头摔倒后,晕着晕着就睡着了。
   这就更别说她的孩子们了!
   在她自己的心里,她是自由的,像花园里的黄瓜一样,可以结一个果,也能结两个果,就算不结果也没人说。但对于端木,对于萧军,对于萧红仅有的那些朋友来讲,这种叫凉薄。
   萧红的悲哀正是自己身处于集体主义旺盛生长的乱世,却内心钦慕着自由主义。我不知道,萧红在遗作《马伯乐》中到底是想表达什么,但在我看来,或许,她已经发觉了一生所追求的自由,不足以让自己一笑。
   马伯乐是一个国难当头的麻木人渣,但谁能肯定的说,萧红不是在夸张放大自己内心的自由主义呢?这可以是辛辣的讽刺,但绝不可能是一种自嘲吗?
   大家都说萧红是抗日作家,爱国爱民族,但萧红自己却知道,萧军之所以不认可她,是因为她所写的,并不是纯粹为抗日而作宣传,她的作品关注着当下的生活,精致细腻的写出一种来自于生活的真实疼痛与诚恳的迷糊,这与当时所有的革命作家,都不一样。这一点,在影片里,由其他人明白的说了出来,而大家其实都知道,这就是为什么八零年代后,萧红这么红的原因。
   萧红的小说,成了一种范本,大家都爱这种有生命力的小说,是因为,宣传品只能应急,而生活总是在继续。
  
   作为传记片,许鞍华很自然的将”熟人眼中的张乃莹“与大家熟知的”从作品中了解的萧红“,放到了一处来看。许鞍华与李樯的访谈,我没有见过,但就我从影片中看到的来说,她们是羡慕、同情与感激着萧红的,也以此向警醒这个时代的男男女女,在不能自由的时代,已有人如此执着,那在物质丰富,安享和平的年代,难道还要扼杀自由,扼杀女性的自由吗?
   但世上的一切,都需要付出代价才能取得,萧红是我们过河的那块石头。她的黄金时代,不过就是自由和舒适,平静和安闲,没有一点经济上的压迫,但这始终不是她自己挣来的,是暂时的,是笼子里的黄金时代。那我们呢?
   偏执是独立思考的象征,但固执自我也让人变得不懂事。而无论是否思考,大多数人一开始都是不懂事的,都愿意从别人的故事里,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真的,大多数人都在看自己的黄金时代,单纯看故事的人或许看到了萧红的黄金时代,但我在看许鞍华的黄金时代。
   我并不认识她,也不了解她,但我知道,这样一种警醒着的,对于自由的呐喊,我是看到了的。
   这不是纯粹的”像萧红学习“,而是像萧红写作那样,尽力的让人物活起来,而让自己想要说的话,因此有生命力。
   但不得不说,许鞍华的这部片子,还是略显沉闷,倒不是因为导演与编剧的力气花得不够,我倒觉得,或许是这些演员们,还是向往着,向往着,那个黄金时代,敬佩着这些角色本身,却没有意识到,自己正生活在他们用尽心力赢回来的黄金时代之中。
   萧红不是亦舒、张小娴、安妮宝贝。自由与爱,没有那么简单。黄金时代,也不盛产黄金。
  
  PS:眼睛已经快闭上了,忍着倦意写完的胡话,明天再来改吧,虽然也没谁来看,没谁来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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