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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清源》你们握着他的人生,却告诉我这是张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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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握着他的人生,却告诉我这是张震。“这是我的观感,亦是我的态度。这句话里藏着的四种人称,你们、他、我、张震。这四种观看角度如同纵横的网格交汇在电影这张棋盘上,认认真真摆出一盘关于吴清源的完整想象。
  
  【你们】
   “你们”指的是这部片子的主创。导演田壮壮,编剧邹静之和阿城。他们之中的灵魂,是阿城。
   吴清源在文艺圈中不缺朋友。在童年的胡同口,就与梅兰芳结成忘年交。后来东渡日本,又与川端康成了挚友。等到吴老封盘成仙,又被金庸奉为偶像,幻化成风清扬,传扬四海。吴老的晚年,又有阿城这一帮老派作家在眼前,围棋之外,便是喝茶聊天。阿城并不懂棋,于是在他眼中,是一个出于围棋意义之外的吴清源,他所见证并想表达的,是吴清源的生命起伏与精神境遇。
   田壮壮掌握影像表现,来自阿诚的这种观看视角,才真正决定本片。围棋这门艺术,在片子里并未得到发挥与展现,吴老波澜壮阔的围棋生涯,也多是被一行行字幕一笔带过。这部片子并没有对吴作为一个棋手的职业生涯作过多讲解,反而是着力写了吴清源参军遭拒、入玺宇教(人生污点之一)这些生命细节。阿城三人把吴清源当传记片写拍,并不当成一场黑白传奇的故事片演绎,这固然是中正的立意,但却面临一个重大的问题:你该拿什么串联吴清源的一生?尤其当你避开了围棋。
   我丝毫不怀疑阿城与田壮壮对吴清源这个人物的理解,但当展示这种理解时,在表达法上存在问题。这部片子的故事很散乱,从头到尾地沉闷。给人的观感是,导演与编剧已经足够细致足够认真,但始终是闷,却骚不起来。编剧从人物上,导演从画面上呈现出的吴清源足够严谨,但观众从来就无法看懂吴清源的行为动机。因为如吴清源自己所说,他这一辈子就两件事:真理和围棋。但这部片子在这两件事上都交待得模棱两可。真理先不说,围棋就是他人生的最大动机。你拿了它,吴清源这个人物被掏成了空壳。剩下的,只有导演精致安宁的日本物语和演员张震那副迷人的皮肉。
  
  【他】
   他是谁?当然是吴清源,我们所谈论的,就是他的人生。
   可他的人生,并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拿来谈论的话题。这一点我也是在观看了大量的舆论反应才明白过来,在他生命传奇尘埃落定的那天。但我一直记得一位日本记者的一段话:“吴清源的祖国到底在哪里?是日本?还是中国?我认为,吴清源真正的故乡,是围棋。”
  我非常认同这句话,所以愈发想证明关于吴清源的电影,不能不谈围棋。而这并非出于对围棋的私心,而完全是出于作为一部电影的考虑。事实上,生于战乱与割据,受过段祺瑞童子一局,战事激烈东渡日本,挫败七位超一流,与木谷实间镰仓十番棋,最终成就“昭和棋圣“,长胜数十年,送所有日本超一流降级。这些精彩传奇就算削二三,随随便便拍起来,便是《活着》与《霸王别姬》的格局。更重要的是,吴清源深受国学熏陶,身上地地道道是来自古中国的气质与神韵,因此也唯有他,能承载围棋这项艺术(而不是运动)的神韵。
  所以我也相信,田壮壮这部电影,只掘了吴清源这座宝藏的一小块,日后定将有无数关于吴清源的文艺作品。以现在人们对于吴清源的认识来说,好像是不可能,但我知道在这声波浩淼中,肯定有一群人,等得起。
   (题外话,如果对吴清源感兴趣,除了了解他生平之外,最佳的是看他那本《中的精神》。锵锵三人行也请过江铸久九段来谈吴清源,他的夫人即是吴老位三弟子中的女弟子芮乃伟九段,是不错的辅料。)
  
  【我】
   我学过围棋,学得完全不认真,亦不值得炫耀。和围棋相比,对吴清源这样棋手的故事更感兴趣,这也是我一定要憋出一篇文章来的原因。
   为了削弱这种先入观念与主观色彩,在看电影时其实是努力抛下对围棋和吴清源的固有知识的。当真正做到这一点时,我发现:这片子压根就看不懂。
   这部片子有个重要人物:濑越宪作。他是把吴清源带到日本的人,亦是吴与围棋届的重要恩人。但影片并未交待这一点,于是全片中想表达濑越宪作和吴清源的精神互动根本无法立足,最后濑越宪作世那场戏,也只能让人看得云里雾里。还有与木谷实的对局戏,那是吴清源的巅峰之战,亦是围棋史上的风云一局,但影片未作铺垫也没有渲染,观众面对“木谷实“这个生僻的日本名字,没有感念,只剩茫然。还有后来的入教事件,大半是因吴受家庭影响颇深,看到这里,不知道这点的观众大概会想:一代围棋大师莫不是在晚年脑抽中邪?
   这部片子得到的反馈,大多来自首次公映的那届上海电影节。关于那次上海电影节,我看见有人是这样写得:“你睡了没有?”,在上海看完《吴清源》,这句戏谑式的问候成了一些记者的口头禅。放映现场的状况不可谓不狼藉:不知道是从放到多少分钟起,一些人陆续进入睡眠状态,偶有鼾声响起,直至放映结束。
   我很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写,这片在剧本上真的有很多值得商榷的地方。
  
  【张震】
   当然是极喜爱张震的,却并不完全因为张震才看这片。但还是想说,他和我心中的吴清源实在太不像。
   首先不得不承认,张震长得太英俊了。之前已有太多导演试图掩盖这种英俊,杨德昌或侯孝贤,都不如田壮壮这次来得果决,让张震挂着圆框眼镜,双手夹在身体两侧,躬起身子走路。形体造型是可以变,但你如何掩住镜片后那一双浑然俊美的眉眼?张震就算把眼中的才智与心气尽数收敛,可时年三十的他如何演出一代棋痴的大成若缺?
  参军入伍那场戏最不争气,吴清源明明从小体弱感染肺疾,张震可倒好,一到军医处体检,刚脱上衣,就弹起两片该死的胸肌。张震不像,太不像了。既不像吴清源,也不像是该下围棋,至少我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围棋手。
   但也不难看出他学霸体质中条件反射般地努力,既学围棋又学日语,这是张震之所以这么多年都能受人喜爱的原因。但所有他默默累积下的东西,都没有地方可以发力,很难说是为什么,但至少不怪他。
   从角色上讲,张震说不上失败,但至少和他以往的水准完全不能比。
   最后,关于那个“张震拍吴清源学围棋三月,实力可以压制专业三段”的段子,谁信谁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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