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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塞塔》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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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浅评影视作品《罗塞塔》
  
  《罗塞塔》由比利时兄弟吕克?达当纳和让?皮埃尔?达当纳执导,获得了第52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和最佳女演员奖。作为一部纪实风格的影片,《罗塞塔》在题材、叙事结构和对事物现象的尊重上都继承了意大利新现实注意的传统。它讲述了一个处于社会边缘地位的小人物罗塞塔为了生活、为了自尊而奔走挣扎的故事,在罗塞塔的挣扎之中,导演没有设立戏剧性强的事件,也没有任何离奇的情形出现,它让镜头守住了真实的日常生活,如果我们缺乏对比利时社会的必要了解,我们甚至不可能解读出这部影片的意义,因为整个故事并不是建立在任何人物的心理状态之上的,它是一个外在的客观事态,是比利时社会的一个侧面,它的主题是一个社会学的主题,罗塞塔的社会处境并没有某种性格上的必然,她完全可能在某个时候遇见一个好心的雇主得到一个好的工作,故事可能在任何一点上结束。
  
  
  但《罗塞塔》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它一方面秉承写实主义风格,采用自然场景、光照及声效,不带任何评判地呈现现实;另一方面它注重电影书写技巧,借助场景与角色、镜头与观众之间的关系来表达内心的情绪。摄影机镜头成了观众本身,观众被迫接近场景和角色以至接受导演精心营造的真实,虚构的剧情不露痕迹地成为观众难以避离的现实。这两方面相辅相成,呈现出的是一个既客观又重组的现实,并不矛盾地达到形式对内容的统一。罗塞塔,自然地成为了我们的朋友,我们的姐妹,我们的亲人。她的性格、她的情感、她的价值观……被活生生剥落在我们的眼前,使我们不可避免地要以一种平视的目光面对她的生活及她所遭遇的一切,从而引发对社会、对人性的关注与思考。
  
  影片开始,在一个跟踪拍摄的晃动的影像中,我们看到了罗塞塔被她的雇主强行解雇。她回到与母亲一起租住的穷人聚居的活动房屋里,发现酗酒成性的母亲又接受了别人不怀好意的施舍,她与母亲剧烈地争吵起来。罗塞塔的生活就这样,一边要照顾母亲,不准她因酒而丢掉自尊,一边还要成天东奔西跑地找工作。她廉价变卖过季的衣服,失业登记处排队等候希望渺茫的上工机会,回到家里与总是管不住自己的母亲发生争吵。从叙事结构上看,影片的故事是由罗塞塔不断地找工作和不断地失败以及她对自己母亲的管束为中心组成叙事链条的,各个事件没有被组织进一个严密的因果体系中,而是经过选择的事件本身在时间上的自然延续。在本片中,首先,人物不是对生活进行概括以后的某个精神观念的符号,人物就是生活中的一个真实的存在,比如,“母亲”这个形象,她的酗酒,性乱并不是因为贫穷这个现实的原因,也不是因为人生荒诞而在本能中放纵自己这样的存在主义的主题,她就是一个不能按正常人的道德观念生活的一个女人,这个人物并不直接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她就在那里存在着;在情节上,基本的叙事结构就是罗塞塔找工作以及不断的失败,罗塞塔不能找到工作没有必然性,也不是由一个现在的观念原因决定的,而是一些偶然的因素,比如,老板的儿子碰巧要在这里打工,在失业登记处她的运气也不够好等,反过来说,也就是如果任何一个偶然因素发生变化,罗塞塔马上就能找到一个稳定的、收入不错的工作,让她母亲远离那个灰暗的环境,那影片在任何的一点上就结束了,这就是纪实美学的精髓,它放弃了先于事件而“提炼”出一个精神概念的必然王国的权利,不是把事件变形、概括而成为一个说明某种本质的符号体系,而是要在现象学的意义上把事件还给世界,给观众一个完整的世界现象,然后,观众可以根据自己的世界观对事物作出判断。
  
  
  来自比利时的达内兄弟是国际影坛又一对着名的兄弟档导演。他们以制作纪录片出身,具有20年拍摄纪录片的经验。由于他们所出生的城市常年受到失业的困扰,他们的纪录片也主要关注于劳工运动。极端晃动的摄影机使人产生强烈的眩晕感,具有幽闭恐惧感的特写和近景则残忍地强迫观众近距离地逼视现实,演员表演上也力求朴实自然,这种自然主义的手法无疑和他们多年制作纪录片的背景有关。他们拒绝让观众酝酿伤感和怜悯的情绪,也不对主人公面临的道德选择进行评判。他们以尖锐粗糙的真实性和冷冰冰的客观态度考察着平凡的个体生命在基本生存问题的层面上所面对的道德困境,从而挖掘出人性深处的戏剧张力。他们也十分善于挖掘没有表演经验的演员的潜力,使他们呈现出朴素自然的表演与影片的整体风格相适应。《罗塞塔》的女主角就是由十八岁非专业演员的艾米丽?杜凯纳来担任,这位第一次上银幕的非专业演员出色地表现出了主人公倔强不屈的意志和桀骜不驯的性格。
  
  
   在影片中,罗塞塔长相平凡,发型和穿着老旧,全片没有渲染出一丝的浪漫气息,哪怕是在电影中隐约表露的罗塞塔与克里德介乎爱情与友情的情分,也被罗塞塔为得到一份工作而出卖克里德的行为画上了休止符。通常意义上以女性为主题的电影往往暗示着一种独特性别上的“被看”意味,观者会在不自觉的心理期待当中对女性形象加以作用式的分类。但我并不认为《罗塞塔》就是一部女性主义电影,对比达内兄弟的其他电影,如《他人之子》《一诺千金》等,导演都是以相当“冷静”的视点将观众带入故事之中,这种冷静常常会让观众在观影过程中感到烦躁与难受,其中原因就在于影片所呈现的:强烈的质感,平淡且真实的过程,太多微小琐碎的细节等特点。电影中的罗塞塔十八岁,是从孩子走向成人、从女孩转变为女人的年纪,但导演并未强化罗塞塔的女性身份,她就像我们身边的普通寻找工作的年轻人,受尽了社会的磨难和生活的艰辛。社会没有给她属于性别上的优待,罗塞塔更似一个孩子并且也用近乎于孩子的执拗、坚持甚至凶狠来应对生活带给她的一切,在困难面前,她不断地用身体想这个社会推搡、冲撞,这是一种孩子天生具有的保护自己的能力,无关乎性别。《他人之子》中的弗朗西斯,《一诺千金》中的伊戈,《罗尔娜的沉默》中的罗尔娜????这些不完美,甚至带些瑕疵的人物,从电影中出现,却能引起观众在情感上的某一种共鸣,而这些都是导演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引起广大人群的关注。
  
  
   影片最后,克里德把毫无尊严和怯懦的罗塞塔扶起,这个扶起来的动作类似有救赎的意味,克里德原谅了罗塞塔,而观众也在无限的绝望之中感到一缕缕希望的曙光。影片上映之后,比利时政府通过了一项针对如罗塞塔一样失业的青年人的促进法,而名字也就叫”罗塞塔”条例。
  
  
   达内兄弟一直坚守着欧洲写实主义的传统,他们选择用平淡、真实、缓慢的镜头状态描写生活,在某种程度上,使影片更有一种直抵人心的力量。克制、隐忍并带有特殊关和敏锐感的风格,也使他们的作品间接改变着我们的生活,撼动着观影者的心灵。
  
作者林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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