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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班》凡夫指手画脚,庸人对镜自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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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关注到这部电影,是在某公司的一份合作企划上,冯小刚御用剪辑师肖洋导演处女作。这位西安交大少年班出身的导演将自己的青春拍成了电影。6月初点映时媒体盛赞其为“十年来最好的青春片”,加上S.H.E的那首《你曾是少年》主题曲,以及节奏、情绪剪辑得相当到位的预告片,就不自觉加了一丝期待。当然,事实告诉我,所谓的“口碑爆棚”不过只是通稿中的常用字眼,《少年班》是不能称为烂片,但也没有逃脱平庸之作的行列。
  《少年班》的视角特别,将颇受争议的中国精英教育代表——少年班搬上了大荧幕,主角是常人眼中的高智商天才少年。这其中,有暴力少年麦克,11岁数学神童方厚政,靠周易占卜解题的“神棍”王大法和沉默倔强的女生周兰。
  对于我这种平凡人而言,天才是陌生遥远的。在我生活中,所谓的高智商少年也无非是那些不需要很用功但每次都名列前茅的考霸而已。我的学生时代智商平庸,长相也不美,甚至还干瘪和黑瘦,这注定了我青春的寡淡。尽管我也时时刻刻渴望着生活里能出现一些不一样的转折,期盼着某种奇迹的出现,可是生活依然宁静无声地向前,像一簇再寻常的水流,终日无声无息地向前流淌。
  《少年班》倒是聪明地选取了普通人可以接受的角度接受。在来自五湖四海的少年天才里,混入了一个智商、成绩都再寻常不过的少年吴未,用他的视角展现那群天才少年的故事。
  当然,关于天才的电影很多,早年达斯汀.霍夫曼的《雨人》,年本尼的《模仿游戏》、小雀斑的《万物理论》,都立体展现了那些看起来遥不可及的人,尤其是在他们天才光环之下的寂寞和乖张。《少年班》也有这样的关怀。天才也是人,这群孩子天赋异禀,起初人们是震惊,日子久了,不过当他们是智商高却心智发育不全的奇葩怪胎而已,他们孤独寂寞,被戏弄打趣,被调侃戏谑。
  当然,主创们显然考虑到票房,你能从中看出很多刻意与模仿的痕迹,比如说刻意节奏感紊乱的搞笑清洁,比如说落入窠臼的主线设定——看起来似乎轰轰烈烈的爱情。和无数青春片一样,校花出场自带柔光,逆光拍树叶,逆光拍侧颜,要慢镜头配合奔跑,校花胸部要特写、魅惑的眼神要特写、身体上的汗珠也要特写,一定有一群荷尔蒙过剩的男生使坏、打架,聚会一定要说醉话摔啤酒瓶。虽然没有老三样(怀孕、打胎和劈腿),但各种情欲暗示的大特写和车震也足够令人摇头了。
  电影的最大缺憾是人物设置的标签化,这群少年的刻画却丝毫没有落到实处,演员们表演也有刻意“妖魔化”、“陌生化”的嫌疑。校花江依琳、富二代常宽更是俗得不能再俗,女学生的群戏甚至像某些古装片里从事特别行业的女性夸张。影片刻画相对完整的人物也且仅有孙红雷扮演的导师周知庸和董子健的吴未而已。
  周知庸老师,是少年班第一批学生,也是少年班产出的第一批“废品”,年过40依旧孑然一身,他架着眼镜、西装革履、不苟言笑,连袜子都要用熨斗细细熨平,不留一丝褶皱。学校决议解散少年班,他一意孤行伪造红头文件招生;他为了让少年班的孩子保持斗志,参考“鲶鱼效应”招来平凡的吴未;他认为攻克那道国际数学难题,才能证明他的梦想,才能证明少年班是这个时代需要的精英;他告诫孩子们,在成功之前并没有资格参加舞会、看电影、谈恋爱约会;他会在少年班因为校花捅出不可弥补的篓子后让看起来最无用的吴未顶包,会当众泼校花一脸茶水。他像一个不适时宜的卫道者,偏执地想证明自己和自己的理念,在这种低情商高智商代表的老师带领下,你还能期望结局有何不同呢?
  董子健的吴未,是最贴近我们的角色,也是全片塑造最血肉丰满的人物,他是天才少年的见证者,也是他们最可悲的陪衬。他是少年班中的异类,是周知庸刻意挑选的“鲶鱼”,智商平平,做副校长的母亲每次考前泄题,却也只能考到全校第二。他自卑而又刻苦,吃许多补脑的核桃和补品,却毫无长进。他时时刻刻跟在天才少年身边,为他们打架、为他们闯祸,甚至为他们背黑锅。他也像那群天才一样,和他们共同围绕在校花身边魂不守舍,在女生宿舍楼下发酒疯,但是当他看到班里唯一的女孩子周兰默默在速写本上的麦克肖像画,他才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黑板上这道题,老师怎么没有出给我。”吴未嗫嚅道,他看到女孩子就会结巴,眼神会躲闪,周兰冷哼一声,“你不配,你智商最低,每次都考倒数第一。”少女的尖锐最伤人,那一瞬间,董子健的表演真是棒极了,你可以看到他脸部肌肉的抽动,嘴角的微微颤抖还有眼神里一下子寂灭的光芒。
  相反的,原先被寄予厚望的周冬雨在电影里并没有太多施展空间。她扮演的周兰是这届少年班中唯一的女孩。她的角色设定再寻常不过,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身材瘦小,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成熟韵味的青春面孔,以为抽烟喝酒就是成熟,以为吻一个人就是爱情。可惜的是,电影里她镜头很多,但对她的内心电影却毫无展露的意图,这无疑也是令人遗憾的。
  电影的另一层缺憾在于主创态度的暧昧。在现实中,少年班的设置备受争议,电影关注到了这个议题,却态度暧昧游移,出于保险稳妥或是商业利益,将本可以深刻的电影朝着狗血青春片的套路发展。
  当然,电影也有亮点。浴室群殴戏最为精彩,向澡堂投放“臭屁弹”,原本在富二代使坏的男孩子们脸裹浴巾捂着关键部位在学校裸奔,配上动力火车《当》的旋律,加上导演剪辑师出身,这场戏毫无疑问是剪辑节奏、画面处理得最明快的地方。另外,片中部分细节的延宕反应也处理得不错。舞会中,麦克无视了周冬雨和校花热舞,而周冬雨默默用面巾纸擦拭着嘴唇,光影明灭中镜头扫到面巾纸上的红唇印;暗恋王栎鑫扮演的麦克,因为麦克对校花说喜欢麻花辫,她默默蓄起头发,在男孩们在宿舍楼下向校花告白时默默扎起马尾,也因为麦克的讥讽,出于少女的自尊,她用美工刀剪断了辫子,退出了数学题公关小组。
  《少年班》绝对不是一部优秀的电影,导演肖洋接受《南方人物周刊》采访时说:“我们不应该让所有年轻人跟世界对抗,不要总是跟别人比。有些励志鸡汤、成功学非常有害。我们要知道我们是谁,要平静地接受自己。”《澎湃》因而戏谑《少年班》“让人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己的平庸,也算是功德一桩。”虽不无道理有道理,但我内心却不能完全认同。
  也许你并非电影的受众,但你却会为这个故事打动。少年班在电影里落了幕,少年们自以为轰轰烈烈的爱情成了一场青春闹剧,那些被荷尔蒙激发的折腾就像一个幻想,像童年临睡前爸妈讲的荒诞故事中的一个,消失得无影无踪。国际数学难题未能攻克成功,校花也成为富二代的女友,而少年班中的成员有人被辞退,有人被开除,有人谈了恋爱但最终分了手,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最后都泯然众生,想起之前的风光岁月,谁不会唏嘘两声呢。
  《少年班》主创们应该是希望成就一部非典型性青春片的票房奇迹,在美颜电影时代,《少年班》的颜值非常低,基本杜绝了主创们的奢望。但某种程度上讲,这种刻画天才少年的故事却照进我们这群平凡人的记忆里,从里面找出曾经的一点痕迹,尽管我们会对这部电影指手画脚,从中挑出各种各样的瑕疵。这部电影自然也会关照到曾经有过牛逼闪闪过往最后平淡甚至平庸地过着生活的人,因为他们总能从其中忆起以为遗忘却铭心刻骨的光辉岁月。
  
  P.S
  影片散场时才发现,跟我同看这部电影的大多是高中生,也有爸爸妈妈也爷爷奶奶带着小不点来观摩。对我这种年龄段的观众来说,影片的高校刻意而又幼稚,我不太理解场内多次爆发的哄笑声。在影片结束时,我还听到有家长教育孩子,“看,早恋的后果就是闯祸,就是被开除。”
  《少年班》还有一群最潜在的买单人群,就是在南京毒大学的人。即使你对电影不感兴趣,但你可以将这部100分钟的电影转换为“我在片中找学校”模式,你可以在其中找到各种熟悉的场景,南京大学、东南大学、南航、南师,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你最熟悉的场景。
作者夏墨SHE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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