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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老炮儿,感觉整部电影围绕着一个主题,即规则.围绕规则本身的讨论,以及规则之下对正义的思考,对公平,公正的追求,对秩序的渴望.规则,无论是规矩,道德,法律,所有规则的目的都是规制和约束人的行为,使人的行为变得可以预期.也让所有人不用再时刻担心来自其它人的行为带来的生命威胁,提供给所有人一个稳定有秩序的生存生产环境.如果有人破坏规则,侵犯伤害他人,这种行为立即会遭到所有人的谴责,视为邪恶行为,而规制邪恶的人,相应被视为正义的行为.因此,人们总是能从惩恶杨善,快意恩仇的作品中体验到无比的畅快.其根源便是,铲除邪恶,清除社会中不安定的分子,规制机会主义行为,便可使得社会秩序得到恢复,良好的秩序给人带来放松和安全感.这便是这种畅快感的来源.
自然法则的失效
人类对规则和秩序的渴求,归根结低是原始的自然法则在人类社会中的失效.人由动物进化而来,在原始动物的自然界,存在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 靠本能行事的动物只有简单的行为模式.原始动物之间的较量,力量是绝对的决定因素.强力的动物必然会在竞争中胜出.因此弱肉强食能够成为动物界的行之有效的规则,并且以此建立了稳定的食物链平衡.在原始动物的世界中,弱肉强食便是正义.然而,弱肉强食的法则并不能在人类社会中建立稳定的社会秩序,因为人无恒强,力量最强的人也逃脱不了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更关键的是,人和动物存在本质的区别,便是智力.智力让每个人的行为变得多样化和复杂化.依靠单纯的力量强弱已经不能决出胜负.所谓明枪易夺,暗箭难防.虎背熊腰的人兴许可以一时的压制体格瘦弱的人,但瘦弱的人却可以选择在他睡着或者无防备的时间轻而易举将他杀死.这就是智力的作用,人的行为不在像原始动物一样单一.争斗并不会因为一方占优势而停止.简单的自然法则已经不能在人间建立平衡,人类依靠本能遵循着失效的自然法则,陷入各种残忍杀戮和无休止的争斗之中,这是人类的黑暗时代.(直到西方启蒙运动,人们领悟到人生而平等,公平,正义等这些概念开启人类理性之光.)
电影中涉世尚浅的年轻一代,象征人类最原始的规则体系,钱权即是力量,拳头就是道理.用粗暴的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解决问题, 我打别人是活该,别人打我就不对.彻底又狭隘的利己主义.这种原始思维模式产生的简单规则的逻辑之下,必定呈现出一群混乱,毫无秩序,道德感低下的人物形象.小飞带领的的彪车党即是这种形象的最好表现,官二代的背景,掌握了强大的公权力量,便肆无忌惮践踏社会侵犯他人,撞死人不用承担责任,随意拘禁他人.视规则如草芥,在六爷提出按照北京的规矩茬架的时候,所有人只有嘲讽.如之前所说,自然法则已经在人类社会中失效,仍然信奉这种原始的法则的人,只会陷入无休止的争斗之中.时刻打击他人,提防他人.最终,小飞的父亲,某大官,欺压老炮儿时暴露了的致命证据,被老炮儿.而被更强大的国家公权力所规制.
规则和暴力
所有规则必须依托暴力才能有效的建立.每个人在原始状态都会为了获得生存资源做出各种利己行为,包括侵犯伤害他人.尤其处于竞争优势的人.如果没有惩罚,没有人会乖乖的遵守规则.电影中,国家层面的规则秩序依托中纪委,警察,城管等国家机器来执行.六爷信奉的江湖规则道义,要靠三儿的肌肉,军刀来守护.电影开头,如果没有那句”你看你能不能走出这个胡同”这种肌肉展示的语言,令小偷感到实在的力量威胁,小偷也不会顺从六爷所谓的道义.
然而建立规则目的却是,制止暴力,恢复秩序.这就是所谓的正义.就像波儿评价六爷所说的”会打架有什么了不起的”,年轻的晓波儿认为六爷的行为只是在打架,其实六爷却是用暴力在建立规则,制止暴力,恢复秩序.就像霞姨回应晓波儿说的”他可不只是会打架,他有一种,反正说了你也不会明白”.我想霞姨所指的应该就是六爷身上的那种暧昧的正义感.
国家和个人
国家,就是人们追求秩序和稳定而建立起来的最强大的机构.拥有强大的公权力,并掌握国家机器维持这人间最重要的最底线的规则.警察作为国家机器的一部分,反复在电影中被提及.然而电影也在开头就暗示当前的环境,灯罩儿的三轮车被城管”合理合法”的拖走,还被扇一巴掌.在国家和个人之间的对抗,公权力和私权力之间的对抗中.强大的公权肆意践踏着公民的个人自由.灯罩儿决不敢要回被扇那一巴掌的尊严.更不用说还有作为故事主线的小飞,官二代的背景,典型被滥用的公权力.这样的背景交代,也让六爷坚持不报警似乎显得合情合理.也正是在一个没有法制的环境,公权失职,甚至被滥用,年轻人道德感沦陷,民众处在缺乏国家层面的公平和正义的社会中.老炮儿的仗义执言,快意恩仇才显得格外的令人温暖和欣慰.尤其六爷不向强权妥协,坚持规则,一定程度上让我们寻回了在这个严重倾斜的社会天秤中失的平衡感.这就是老炮儿的人文关怀.
六爷和老炮儿
六就是溜,六六大顺,一帆风顺,是中国的吉祥数字,隐藏在背后的是人们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望.也只有对未来有美好期待的人,才是规则的守护者,亡命之徒是不会讲规矩的.道理很简单,只有依靠规则维持稳定有序的周围环境,才有可能创造美好未来.如果社会动荡不安,战乱纷争,人类陷入无休止的所有人对所有人的战争之中,那么未来无从谈起.因此,期待未来的人,对建立规则,维持秩序必定有其强烈的渴望.六爷,名字便寓意了一个他作为规则守护者的形象.
六爷的规则是依托他自己和闷三儿等一群人的个人力量建立的,力量极有限,因此并不能有完全的是非观,小偷偷了钱包,六爷也只是要求小偷归还证件,自叹”谁都不容易”.其实,这也并非六爷给放纵偷盗找的借口,反而是为自身力量有限无法彻底纠正错误的叹息.接下来街头斗殴,六爷也并为出头阻止,这些都是由于其自身力量限制.维持六爷的规则的力量,也只能够用于维护贡献力量的人以及和他们相关的生活.灯罩儿受辱,六爷出头.闷三儿被拘,六爷不能不管.所有这些,正如他对小偷说的”你看你能不能出这个胡同”,也在暗示六爷的规则只是在”胡同”里有效.
六爷奉行的规则,和守护规则力量是用于自我保护的目的,既是用于自我保护,自然便是追求秩序,追究秩序就必需讲道理,这就是他的哲学.犯了人就得承担后果,被人犯了,也得追究别人得后果.撞坏了城管得灯罩,就得认赔.被城管打了一巴掌,也得打会来一巴掌.一码归一码.这便是他说的老祖宗留下来得规矩,即是,杀人偿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简单的规则却蕴含着很大的哲理,只有依靠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种规则,对贸然实施侵犯他人行为的机会主义者实施同等的惩罚,才会令所有其它机会主义者权衡利弊,克制自己侵犯他人的行为.从而形成社会秩序.也正是许多如六爷这样的人,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的需求,仗义使用暴力复仇.人们才能在社会中行成更高级的规则和更强大的守护规则的力量.这便是法律和国家.
老炮儿和鸵鸟
鸵鸟一向被认为是怕事,懦弱的动物,正是这种胆小怕事,纵容了社会的机会主义者,他们在侵犯他人侥幸得手后,却不需要接受惩罚,因此而变得愈来愈厉.规则不被遵守,秩序便不会存在,公平和正义便不会到来.但是,即使是鸵鸟,也有一天会挣破笼络,走上街头,和老炮儿一起自由奔跑.一个老炮儿,看到鸵鸟的勇气的觉醒,无疑是满足和欣慰的.
”快跑,孙子.”,六爷说.
如果世间没有鸵鸟,老炮儿便不需要再是老炮儿.
PS:写完我想到另外一个老炮儿,说的一句话: 每个人都应当为实现他希望生活在的社会,而尽一份自己的社会责任.
作者Ki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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