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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猎人》见证没有温度的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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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昂纳多演得有多好,只有看过本片的人才能体会。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与熊斗,一个脱胎换骨的小李用最少的预言和最落魄的状态完成了冰点之下一个求生者的蜕变,用全程开挂的形式见证了荒野西部残忍的人和事。
用最少的话,赢得奥斯卡的青睐
莱昂纳多的作品中,最具标志性的一定是他愤怒纠结的表情与歇斯底里的状态。除《不一样的天空》外,他的作品基本都会絮叨外加表情夸张。老马的《飞行家》《禁闭岛》《华尔街之狼》尤其如此。本次凭借《荒野猎人》入围奥斯卡并最终获奖,是他近年来电影作品中最安静的一部。对话少,表情少,肮脏的造型和满脸胡子让我们很多时候都忽视了他的存在。也正是这种褪了光环后的他,还原了小说中的格拉斯。在那么多花痴为他惋惜的时候,真正的影迷却大呼过瘾:这个角色成了!
荒野求生,不是贝尔所以更难
凡是看过纪录片《荒野求生》的朋友,一定会让贝爷迷得死活来。英国皇家特种部队服役的他是资深探险家、旅行家。从第一季到第七季,身手灵活的他总能深入绝境逃出生天。我们相信他能,是因为他专业,会利用学过的一切来摆脱困境。但《荒野猎人》中的格拉斯却不是,即便他是一名出色的向导,有着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但当他一个人面对黑熊、印第安土着、冰冷的湖水以及悬崖和严寒时,他不过是那个最脆弱的凡人。
格拉斯面对的困境也是《荒野求生》中贝尔反复提及要规避的。从土着突袭开始,他的征程就开始复杂化了。先是遇到那头凶悍的熊,被折磨到体无完肤摔下山谷又被数百斤的胖熊砸个瓷实;气管被熊撕破,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自己的孩子当着面被人杀死,然后从土坑里爬出来又跌入冰湖,如果不是那个好心的印第安人他或许已经死了。这种精神肉体的双重折磨让本就话语不多的他成为一具行尸走肉,几次大难不死之后也从未有侥幸逃生的一丝欢愉,只有面对未知的坚韧。格拉斯不是贝尔,被土着追杀的他没有更多的选择,他的路程设定比贝尔更残酷,更冰冷。
非常态的西部拓荒史
血腥与死亡见证新文明开始
相比格拉斯被熊袭击,好心的土着人被法国人杀害更让我难过。当一个人的族群被全部消灭,劫后余生的他孤身上路似乎本身就是走向死亡的过程。被杀害后高高吊起,刽子手就是那些自诩为文明的使者。一方面用枪炮赢得了新世界,另一方面又用奸诈与残忍破坏着本属于这里的旧文明。当菲茨杰拉德等人窝在酒馆里数着钱渴望买地从军大开杀戮的时候,文明血液中黑色素是所有人都忽略的。他们眼中残忍会剥人头皮的红番之所以追杀他们,不仅是因为白人文明抢夺了本属于他们的资源,更抢夺杀戮他们的女人,要进一步断其血脉。
上世纪50年代美国影坛涌现出大量的西部片。考尔特手枪,牛仔,快马,漂亮的妇人,嗷嗷叫的土着,快意恩仇下白人都以文明的姿态强势围剿着所谓红番的领地。可《荒野猎人》中格拉斯被遗弃后孤身上路,才发现自己的白人身份在荒野中并不会得到一丝怜悯。在自然界中,你的血统、肤色、财富、地位与名誉都无关紧要,因为造物主会让你成为一个最普通的自然人,一个与他人一样只想求生的可怜虫。格拉斯沿途经历了种种磨难,也只有那个好心的印第安人帮助过他,所谓西部拓荒的传奇背后,真正公平的结局只有死亡。
比荒野更残忍的是人心
生存是最好的老师
还记得两年前我和一个开出租车的小伙聊天,他对自己的现状愤愤不平。曾经毕业于高等院校地理专业的他迟迟找不到工作,最后只能子承父业开起了出租。他当年是那么抗拒这个行业,可生存的压力让他不得已屈从于现实。生存才是最好的老师。格拉斯如此,菲茨杰拉德如此,吉姆也是如此。
菲茨杰拉德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坏人。汤姆哈迪塑造这个角色时也和莱昂纳多一样采取了做减法的方式,用最少的表情还原荒野求生者的麻木。不论是和格拉斯父子争吵,还是试图谋杀格拉斯,亦或是哄骗吉姆跟自己逃走,他一切的行为背后并不是简单的恨与对格拉斯父子的鄙视,而是纠结、挣扎与最原始的求生欲望。他本可以杀掉所有人再邀功领赏,却独独带回来吉姆;与吉姆发生冲突却留了对方一命回来还百般替对方圆谎;东窗事发逃跑也不忘记偷窃队长的保险柜,一切的一切都是生存使然。哪怕到最后身中数刀将死的一刻,也没有丝毫悔意只是不解格拉斯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他的世界里生存是唯一的法则,因此他人的死亡只不过是自己攫取财富的手段。相比大自然荒野的冰冷,极端环境下他的所作所为可以更加冰冷。
船长安德鲁是本片中最为积极正面的形象,本可以甩掉包袱的他选择了帮助格拉斯,并在最后和格拉斯一起身赴险境惩罚菲茨杰拉德,这样一个最正常的角色却在枪响后戛然而止,或许也昭示了荒野之下理想主义者的不得善终。而生性善良的吉姆更像是芸芸众生的我们,秉性纯良却容易被误导,小善可为而面对危险却容易放弃。这样的角色是最有看头的,因为他的人生历程或许会因为一件小事而彻底改变,时好时坏真说不准。
配乐与摄影
大音希声之境界
影片还未上映,就有很多采访详细描述了导演对影像和配乐方面的追求。纯自然光摄影,手提式拍摄,似有似无的配乐,在空灵静谧寒冷的空间里回响。从开篇起无数个长镜头组合让观众清楚得看到西部拓荒者的生活全貌。这种丝毫不得马虎的场面调度,势必需要演员精准的配合,与此同时更需要老天爷给面子。这也难怪了导演带领一众人马奔赴阿拉斯加、冰岛等地受苦受难,3个制片人都气跑了才完成这种跨时区的壮举。
鉴于自然光源的难以把控,绝大多数导演会选择人造光源以辅助拍摄,可总会有极端矫情的家伙力排众议选择自然光。比方库布里克在《巴里林登》中用几百根蜡烛还原贵族奢靡的聚会,赫尔佐格攀山涉水体验绝境的气息,以及本片导演伊纳里多和摄影师贝卢茨基穷山恶水间充分享受大自然对演员的折磨。毋庸置疑的是,所有看过本片的人都会对冰冷镜头下的人与事感到震撼。不论是篝火下的树林,还是狂风暴雪下惨白的山脊,冰碴糊满演员的面孔,以至于我们可以忽视究竟谁是主演。当救援队伍举着火把找到格拉斯的一刻,那带有寒意的一丝温暖仿佛是上帝的恩赐,若有若无,在薄雾和冰霜间晕散开来。
影片开始潺潺流水与鹿的鸣叫,土着偷袭时箭头插进人身体的声音,以及熊愤怒状态下撕咬格拉斯急促的喘息声,都没有刻意加以音乐烘托气氛,唯有战役过后土着人的低吟,暴风雪过后格拉斯瑟瑟发抖的身影,才有一点点如泣如诉的背景音出现。如果说电影原声为了为巧妙调动观众情绪更好融入影片内容的话,那本片的原声则做到了极简处理,因为镜头下的一切都是恶劣自然条件提纯过的,所剩的一切都是荒芜与残暴的综合体,触目所及都是毫无生命力的表现,那过多的音乐渲染一定是画蛇添足。
最好的表演,
永远没有痕迹。
本片是小李斩获奥斯卡奖之作,也是他演技再度精进之作。无论是全片隐忍的状态,还是面对危险苦难时的爆发力,都与他以往作品中过度用力的表现截然不同。与此同时,汤姆哈迪也以他一贯的精准表演刻画出菲茨杰拉德的阴线与世故。一方面会帮助同伴摆脱险境,另一方面又符合那种极端状态下对生存与财富的渴望。在极端自然气候条件与化妆师的帮助下,每个人都呈现出不同以往的状态。或披头散发,或尔虞我诈,不再是西部传说中快意恩仇的潇洒和正直,只有生存与灭亡,只有鲜血与宿怨。也正是导演的疯狂,才使得小李不再是小李,全片看过后我们只记住了角色格拉斯,忘记了那个风流又充满责任心的明星。
一个惨烈一个搞笑
两部佳作对比参照
观看本片时,我突然想起喜剧大师卓别林的《淘金记》。同样是环境恶劣的阿拉斯加,同样是暴风雪中的挣扎,同样是为了生存吃掉难以下咽的“食物”,同样要面对工友背后放出的冷箭,喜剧大师卓别林用夸张的动作与巧妙的设计让一场场扣人心弦的谋杀化为喜剧笑料,而《荒野猎人》则通过镜头让我们直面人性的罪恶与自然的艰辛。一部喜剧,一部正剧,风格不同道理相通。有时候人内心的险恶更可怕,尤其在极端环境下。
《荒野猎人》可以说是一个人的史诗。爱情、亲情、友情、正义、良知与杀戮等在一个个长镜头下就那么突然得呈现在我们眼前。没有思考的机会,没有挣扎的时间,只有看过之后才会感受到格拉斯生命的顽强,与菲茨杰拉德出于人性自私的考虑。试问我们出于那样的极端条件下又会怎样?荒野求生好看,荒野猎人却不好做。

作者燕子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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